第七章熱的現(xiàn)象 7.12在沒有重量的廚房里做早餐

　　“朋友們，大家都還沒有吃早點呢，”米協(xié)爾·阿爾唐向星際旅行途中的同伴們說，“雖然我們在炮彈車廂里失掉了重量，但是總不見得連食欲都失掉了吧。朋友們，我準(zhǔn)備給你們做一頓沒有重量的早餐。這份早餐里的菜一定是世界上所有做出來過的菜當(dāng)中最輕的幾道。”

　　不等同伴們回答，這個法國人就動手工作起來。

　　“我們的水瓶怎么竟好象是空了，”阿爾唐一面擺弄那個拔去了塞子的大水瓶，一面自言自語地抱怨著，“你騙不了我的：我知道你為什么這樣輕……塞子已經(jīng)拔掉了，快把你里面的沒有重量的東西流到鍋里去吧！”

　　可是無論他怎樣把瓶子放倒，水總是不流出來。

　　“別費事了，親愛的阿爾唐，”尼柯爾出來幫助他說，“你應(yīng)當(dāng)懂得，在我們這個沒有重力的炮彈車廂里，水是流不出來的。你得把它從瓶里抖出來，象抖濃的糖醬一樣。”

　　阿爾唐略微想了一下，就用手掌在那個瓶口朝下的玻璃瓶底上拍了一下。卻又奇怪，瓶口上立刻脹出了一個象拳頭一樣大的水球。

　　“我們的水變成什么啦？”阿爾唐驚奇地說，“這簡直是太出乎意料了！有學(xué)問的朋友們，請給我解釋一下，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
　　“親愛的阿爾唐，這就是水滴，簡單的水滴。在沒有重力的世界里，多大的水滴都會有的……你要記住，流體只有在重力的影響下，才會同容器的形狀一樣，才會成股地往外流。因為這里沒有重力，所以流體就只受它自己里面的分子力支配，形成球的形狀，象普拉圖的有名實驗里的油一樣。”

　　“我不懂什么普拉圖和他的實驗！我的職務(wù)是燒開水做湯。我敢發(fā)誓，什么分子力也不能阻止我！”這位法國人急躁地說。

　　他開始用力把水倒在那在空中飛著的鍋上面——;可是好象所有的一切都商量好在反對他。一些很大的水球來到鍋上以后，就很快沿著鍋面滾了開來。事情并沒有完：水又從鍋的里壁越到外壁，順著鍋壁散開——;于是很快這口鍋就好象罩上了厚厚的一層水。在這種情況下要把水燒開自然是不可能的。

　　“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實驗，它證明了內(nèi)聚力是多么強(qiáng)大。”沉著的尼柯爾鎮(zhèn)靜地對怒氣沖沖的阿爾唐說：“你不要激動，要知道這只是液體潤濕固體的普通現(xiàn)象，不過在這里沒有重力來阻止這種現(xiàn)象全力發(fā)展罷了。”

　　“沒有重力來阻止它，那真是該死！”阿爾唐反駁說，“不管它是不是液體潤濕固體的現(xiàn)象，我的水總得在鍋里煮，而不能在鍋外煮。這真是新鮮事兒！在這樣的條件下，無論哪一個廚師都無法做出湯來的！”

　　“如果這種潤濕現(xiàn)象妨礙你，你也可以用一個簡單方法防止它，”巴爾比根站起來安慰他說，“在物體上面涂了即使薄薄的一層油，水就不能潤濕它，這一點你還記得吧。你只要在鍋的外面涂上一層油，就可以把水留在鍋里了。”

　　“好極了！這才是真正的學(xué)問，”阿爾唐一面照著做，一面高興地說。然后他就開始在煤氣爐上燒水。

　　不料阿爾唐又遭到了反對。煤氣爐也跟他開起玩笑來了：暗淡的火焰燃燒了半分鐘以后，不知什么道理就熄滅了。

　　阿爾唐在煤氣爐旁邊忙碌著，耐心地照看著火焰，可是白忙了一陣，火焰還是燃不久。

　　“巴爾比根！尼柯爾！難道就沒有辦法叫這固執(zhí)的火焰按照你們的物理學(xué)原理和煤氣公司的章程燃燒起來嗎？”這位垂頭喪氣的法國人向朋友們求救了。

　　“可是這里也沒有什么異常的意外事情，”尼柯爾解釋道，“這火焰正是按照物理學(xué)的原理燃燒的。至于煤氣公司……，我想，假如沒有重力的話，它們早已破產(chǎn)了。你知道在燃燒的時候，會產(chǎn)生一些不能燃燒的氣體：二氧化碳和水蒸氣。通常這些燃燒生成的產(chǎn)物是不會逗留在緊靠火焰的地方的：因為它們是熱的，因而也是比較輕的，所以會被四面流來的新鮮空氣排到上面去。可是這里沒有重力，因此燃燒生成的產(chǎn)物就逗留在它們產(chǎn)生的地方，在火焰周圍形成一層不能燃燒的氣體，阻止新鮮空氣同火焰接近。就是這個緣故，火焰在這里會燃燒得這樣暗淡，會熄得那樣快。要知道滅火器的作用也是這樣，用不能燃燒的氣體來包圍火焰。”

　　“照你這樣說，”阿爾唐插嘴說，“如果地球上沒有了重力，那就不必要救火隊了。失了火會自己熄滅，是不是？”

　　“說得對，的確是這樣。不過現(xiàn)在我們來幫助你，請你把火再點起來，然后向火焰里吹氣。我相信，我們是能夠用人工吹風(fēng)法來使火焰象在地球上一樣燃燒的。”

　　于是就照這樣做了。阿爾唐點著了火以后就動手做飯，同時好象有些幸災(zāi)樂禍地看著尼柯爾和巴爾比根兩人輪流地吹火和扇火，讓新鮮空氣不斷地流到火焰里去。在這位法國人的內(nèi)心里，認(rèn)為“這許多麻煩”全是他的朋友和他們的科學(xué)招來的。

　　“你們這樣吹風(fēng)有些象在做工廠里的煙囪的工作，”阿爾唐帶點譏誚的口吻說，“我非�？蓱z你們，我的科學(xué)家朋友，可是如果我們想吃一頓熱的早餐，那就一定得服從你們的物理學(xué)的命令。”

　　可是時間一刻鐘、半小時、一小時過去了，鍋里的水竟沒有開的意思。

　　“你得有些耐心，親愛的阿爾唐。普通有重量的水開得很快，你懂得是什么緣故嗎？那只是因為鍋里的水在發(fā)生對流作用：底下的一層水熱了就變輕，被冷水排向上面，結(jié)果全部的水就很快得到了高溫度。你有沒有做過從上面而不是從下面來燒水的事嗎？這時候各層水就不會起對流作用，因為上層燒熱了的水只能留在原處。水的傳熱作用是很小的；上層的水甚至已經(jīng)達(dá)到沸點，下層水里可能還有沒有融化的冰塊�？墒窃谖覀冞@個沒有重量的世界里，無論在哪一面燒水都一樣：鍋里不會發(fā)生水的對流，所以水應(yīng)該熱得非常慢。如果希望水熱得快，你就應(yīng)該不時攪拌水。”

　　尼柯爾又告訴阿爾唐，不要把水燒到100度，而要燒到稍微低一些的溫度。在100度的時侯會產(chǎn)生許多水蒸氣，而水蒸氣在這里同水的比重相同（都等于零），會混合一起，形成均勻的泡沫。

　　接著豌豆又意外地?fù)v起蛋來。當(dāng)阿爾唐解開麻袋輕輕地用手扒了一下的時候，豌豆就向四周散開，開始在車廂里無休止地飄來飄去，碰到墻壁又彈了回來。這些飄著的豌豆差一點闖了一個大禍：尼柯爾在無意中吸進(jìn)了一顆豆子，使他不斷地咳嗽，幾乎噎死。為了避免發(fā)生這種危險和澄清空氣，我們的朋友們都熱心地用網(wǎng)捕捉飛豆，這網(wǎng)是阿爾唐預(yù)先帶在身邊，準(zhǔn)備到月球上去“采集月球上的蝴蝶標(biāo)本”的。

　　在這樣的條件下，做飯真不容易。阿爾唐肯定說，就是最有本領(lǐng)的廚師到這里來，也是不會有辦法的，這句話真不假。在煎牛排的時候，也忙亂了一大陣：得始終用叉子把牛肉叉住，不然的話，在牛排下面出現(xiàn)的油蒸氣的壓力會把牛排推出鍋去，使沒有熟的肉往“上面”——姑且使用這兩個字，因為在這里是沒有“上面”和“下面”的��飛。

　　在這個沒有重力的世界里，就是連吃飯這件事本身也變成一種奇怪的景象。朋友們用各種不同的姿勢懸在空中，怪好看的，可是時時刻刻發(fā)生著彼此撞頭的事情。坐下來當(dāng)然是不可能的。象椅子、沙發(fā)、板凳之類的東西，在沒有重力的世界里是完全沒有用處的。其實桌子在這里也完全可以不用，要是阿爾唐不堅持一定要在“桌旁”吃飯的話。

　　要燒熟肉湯已經(jīng)不很容易，可是要喝肉湯比這還要困難。一開始要把沒有重量的肉湯分別倒在幾個盤子里，就怎樣也不能成功。阿爾唐為了這件事幾乎空忙了一個早晨，他忘記了肉湯是沒有重量的，懷著煩惱的心情把鍋底朝天翻過來，以便把固執(zhí)的肉湯趕出鍋外。結(jié)果，鍋里卻飛出了一個很大的球形水滴——丸子樣的肉湯。這真需要阿爾唐顯出魔術(shù)家的手段，才能十分困難地把這熟肉湯丸子再捉回來，放進(jìn)鍋里。

　　試用羹匙來舀湯，也沒有得到結(jié)果：肉湯把整個羹匙一直到手指全都打濕了，并且密實地蓋在上面。于是把油涂在羹匙上，以便防止這種潤濕現(xiàn)象�？墒乔闆r并沒有好轉(zhuǎn)：肉湯在羹匙里變成了小球，并且無論怎樣也不能把這沒有重量的丸子順利地送進(jìn)嘴里。

　　最后還是尼柯爾想出一個辦法，解決了這個問題：他用蠟紙做了些紙管，大家用蠟紙管吸肉湯，才算把它喝上了。我們的朋友們后來在旅途中，總是使用這種方法來喝水、喝酒和喝不論什么樣的液體的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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